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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台湾排湾三宝工艺馆馆长巫玛斯
作者:刘秀莉 文章来源:pchome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7-9-24 15:5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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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最想要做什么?」


  有天晚上,手机响起,传来巫玛斯的声音。他问我是否可以协助他正在推动的「排湾拉瓦尔原住民自治区」等等的工作?一段闲谈后,他突然问了一句撞击我内心的话:「妳到底最想要做什么?」日子在流沙般的生活中逝去,年纪愈长,愈少人会问自己或别人这句话,或者说很少人会觉得这句话重要到值得一问的吧!但巫玛斯不仅认真问了这句话,我想他也常会问自己这句话吧!即便今年的他已过半百,但他说「我觉得自己还很年轻,还有很多事情想做」。这是巫玛斯。


  自称个人发展生涯就是三地门工艺发展史的巫玛斯,一头长发,身穿花衬衫,有点印地安人的味道,炯炯有神的眼睛带点神秘,2002年第一次与他见面时,他开启他刚成立的「台湾飞碟网站」给我看。有次忍不住问他:「飞碟是真的吗?」,他回答:「因为我看过,所以是真的!」不强迫我相信他相信的,这也是巫玛斯。


  民国六十五年(1976),三十岁的巫玛斯因发明琉璃珠的新制法,而被尊为 “琉璃珠之父”。


  琉璃珠在传统排湾族社会中,是必备首饰、婚礼聘礼,更是家族的传家之宝,然而在台湾光复前后期间,代代相传的琉璃珠在日本人及收藏家的收购下已所剩不多,关于琉璃珠的来源有诸多版本,大抵是???


  排湾部落老人家流传着许多琉璃珠美丽的神话与故事,但琉璃珠的制作方法却一直无人得知,一直到巫玛斯研制成功并小量制作,进而招收学徒,直至发展成今日三地门乡十几处琉璃工作室烧制玻璃珠的荣景,巫玛斯可说是先驱。而他继续研发并推出第二代晶土珠与第三代水玉珠,让琉璃珠展现了更多不同的风貌与精神。


  翻阅巫玛斯一连串的研发──琉璃珠、黑陶壶、人造兽牙、计算机刺绣、青铜刀、甚至于于民国七十八年与志同道合的伙伴发行第一份原住民报纸──原报、依据古藉易经研究飞碟尖端科学、同时倡导原住民自治写出「部落版原住民自治法」、串联全原住民部落推动「原住民自治联盟」成立「民族自治议会」,传统与现代在他身上融合,在其中穿梭、游刃…巫玛斯阅历与见识的丰富如同琉璃珠那缤纷的色彩与光芒呢!


  我们可以说琉璃珠开启了他,让他的人生转向不同的方向,他也创造了琉璃珠在现代中流传的另一个盛世。

◎ 曾经想要自杀的少年巫玛斯


  童年时期在父亲、祖父从事雕刻、刀器等传统工艺下长大的巫玛斯,对自己文化有着深厚的情感,即便后来的岁月中,新的东西不断进驻生活或思维里,巫玛斯表示「我很怀念那样的日子」。


  屏东山地农校毕业,十六岁的巫玛斯第一个理想是当牧师,因为从十岁踏进教会,就觉得当一名牧者很有尊严的一件事,所以准备去报考花莲的玉山神学院,但那时神学院是采半工半读的学制,因服障无法参加农场工作不能报考的巫玛斯,第一次深深的感觉到「原来我的限制这么大」、「发现自己很多东西是无法参与的」。人生顿时变得相当灰暗,他想干脆自杀一了百了!


  看见儿子的消沉,妈妈把巫玛斯带去找当时担任乡长的表哥─谢贵那里,把儿子的情形告诉巫玛斯的表哥,当乡长的表哥拿了一枝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并对巫玛斯说:「上天不会封闭你,只要你有心,你身体上的限制,也不会是你的限制。」


  巫玛斯形容当时的他,彷佛像触电一样,点点头就走了,一切就这样解开,原来世界这么美,这是十六岁巫玛斯绝地重生后的感觉。有趣的是,几年前巫玛斯遇见这位表哥问他是否记得这件事,结果表哥说他完全不记得曾经做过这件事,甚至很遗憾的表示自己做哥哥,却从来没帮助过他。


  回到家后,身为老大的巫玛斯在部落里开了家百货店,虽有不错的收入,但与自己的兴趣不合而放弃。因此当玉山神学院新开办了一门农牧经营课程,且不用半工半读时,巫玛斯马上抓住这机会就到花莲就学,开始一边表受神学教育,一边学习兽医知识。从当初无法报考到这次入学,中间相隔了三年。


  神学院毕业回部落里,兽医的专业在山上成了无用武之地,因山上养殖的牲畜并不多,发生疾病的几率也很少;之后又去屏东工业学校选修无线电相关技术,但部落拥有电气及音响的人很少而放下,便与长治农会合作经营畜牧农场,但1972年代初的国际经济危机,打跨了基础薄弱的事业。是年大儿子雷斌出生,觉得责任加重,巫玛斯重新思考个人未来的发展,心里想:「要走出自己比较有兴趣及胜任的路。」

◎ 在传统与现代中穿梭、游刃…


  对生命每一个阶段都非常有感觉的巫玛斯,常会注意到关键性的字眼,因而许多人的一句话让他的生命,有着很不一样的转弯。

  1972年,廿六岁的巫玛斯,去拜访曾自有一面之缘的原住民古物收藏家兼画家张木养先生,他告诉巫玛斯琉璃珠这东西在文化上是很有意思的东西,如果能够研究成的话,对排洌工艺会是一个很好的发展。


  因为张先生的这一句话,巫玛斯走进琉璃珠世界,这段前无古人的路,走下来,数年岁月,在手指头飞奔而逝。

  从1973年的夏天开始,巫玛斯「以独行客方式,骑着小摩托车,自南向北,再转东部游走,寻找任何有助于制造琉璃珠的相关技术、材料及设备。在不得其门而入的状况下,巫玛斯自书店买回工具参考自制电窑设备,企图以烧陶技术进行试验,没有成功,但对陶窑技术有一些些经验和了解。」巫玛斯拿了一篇「三地门琉璃珠发展大事记」的文稿给我,里头有几段这样的记载。

  1975年,巫玛斯廿九岁,大事记里继续写着──「不死心,再赴玻璃重镇风都──新竹市,进了竹东玻璃研究所寻求玻璃技术指导,未获结果。却在民间一家玻璃工厂见到,以彩色玻璃棒烧制小动物的情景,巫玛斯一见就认定这是打破铁鞋周游四方寻觅的东西。选购带回一批材料、工具,了解相关火器设备之后,憧憬着成功在望的心怀,返回故乡之途。

  1976年三月,巫玛斯父亲,过逝不久,历经无数次失败的玻璃烧制法,终于破天荒的创造出第一颗排湾琉璃珠,成功的讯息很快的流传于部落。

  1979年,巫玛斯琉璃珠事业继续迈向高峰,在部落成立第一家工艺坊──「雷赐琢磨艺坊」,进用部落残障朋友廖文敏、冯贤男、陈福祥为工作助理与学徒

  1980年,巫玛斯开始转进行琉璃珠相关文化的田野调查与整理工作。访问拉瓦尔大头目江丽爱、古物收藏家欧雪霞、陈阿修及雷阿珠,以及达拉瓦察勒大头目的妻子包格,对琉璃珠的图案、意涵、名称有深入了解。

  1982年,继琉璃珠之后,又成功循古老技法研制「黑陶壶」,成为第一位作陶的排湾人,后来将此技艺传授给好友撒古流。

  1984年,因为在文化艺术上的重要贡献,巫玛斯荣获中华民国十大杰出人士、屏东县炬光楷模、以及三地门乡青年奖。

  1985年,巫玛斯与首任妻子离婚,收起工作艺坊便离开部落移,转而朝向才刚萌芽的计算机,因觉得「仓颉中文输入法」不好用,花了三年时间自创一套输入法──俩仪中文输入法,申请专利,却因没有资金投入,无法商品化,据说还放在橱柜的某一角落。

  1990年,巫玛斯接着发明高效率「太空防护镜」专利,并和友人合资开创一家科技计算机公司,期待再创一片天,因不谙商场技巧,终于负债累累收场。

◎ 东山再起,第二代、第三代琉璃珠出现

  1993年,历经起伏,再回到部落,巫玛斯四十岁。资本主义与现代化进入部落后,大家忙着赚钱,没有人做手工刺绣,巫玛斯与新妻江雅蕾成功合力研发及首先推出九款计算机刺绣,结果这项投资了一百万元的技术,很快就被资金雄厚的平地商人仿冒量产倾销,他再度跌倒。
巫玛斯认为这是个悲哀,这悲哀至今仍继续存在着,例如现在传统刺绣己拿到人工便宜的大陆去制作再反销回部落,这对文化或产业,都是一种直接的伤害。

  1998年,巫玛斯迁住水门创立「山地门珠串工坊」由新妻江雅蕾率领部落妇女制作新开发的晶土琉璃珠,晶土珠为玉成珠宝,不同于以玻璃棒烧制的琉璃珠,色泽较较暗,质感古朴,巫玛斯称谓晶土玉成第二代琉璃珠。


  事业跌入谷底的他思考着走出另一条路,又花了三年时间研究,研发完成晶土玉成珠宝和水玉制的琉璃珠。巫玛斯表示自己早期对琉璃珠的期待蛮深,它不应该只是被视为普通的首饰商品。琉璃珠的重现除了传统工艺文化的传承,同时,也是新兴工艺产业进入国内外广大的艺品市场,并且更要进入更高领域的艺术作品,呈现于现代化生活之中。


  为了将琉璃珠从商品化的市场区隔出来,维持其固有的传统文化与珍贵的意义,巫玛斯同时再研发第三代的「水玉」仿古珠,这种琉璃珠不量产不商品化,必须有特殊需求如婚礼,找不到所须要的古珠时,才可以向他订制,价值不低,但绝不是有钱就可以订购,「即使面临穷困,我不会因为你有钱而接受订购,因为这是我对祖先的承诺」。


  把琉璃珠视为全体族人的公共财产,把技术建立起来的巫玛斯,认为自己已从中获得一定利润,水玉琉璃珠的推出,是维护琉璃珠精神内涵的一种方式与责任。「我的两个孩子也接受这样的观点。」巫玛斯很坚定的口吻说这样的话。

◎ 文化沃土在部落


  巫玛斯两个儿子雷斌与雷恩,分别都从艺术学院毕业,现也都从事工艺艺术,老大雷斌个人成立了「鲁拉登艺术工坊」对黑陶壶纹饰做研究外,坚持以双手慢慢塑出传统黑陶壶。在巫玛斯的眼中两个儿子都具有独立的思维,一直深怕父亲的观念套住在他们身上,父子三人去年在高雄小港国际机场,倒一起做了「老的故事──排湾三宝」的联合艺展。提起儿子,做父亲不免有些得意,但也有些落漠,「我的孩子虽然是原住民,但却有着汉人的思维与价值观,不是原住民也不是汉人。」


  去年,老二雷恩曾提到自己,还在找寻一个可以深刻描绘内心的创作形式,他觉得自己在现代社会中,汲有办法像父亲那一代的长辈们,因曾经历丰富传统部落生活,而有俯拾皆得的艺术创作。


  然而,文化流失岂只是在部落里呢?丰富瑰丽可创造艺术的沃土丧失在台湾的每一处地方,已是由来已久的事实了。


  巫玛斯认为身为原住民,就好像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一样,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过去的汉化、西化发现是不对的想法后,就开始必须从原住民的角度来谈自己的主张与理念,找到体内属于自己的成份。「原住民汉化六十年来,只造就了百分之3-5的人,这些新一代的原住民可能是读了书,当校长、老师、医生、律师、政府主管,但却另有百分之95-97的人是处于大社会的边陲。」


  采访巫玛斯时,他花了相当的时间谈原住民自治的想法。1984年底「台湾原住民权利促进会」成立,一连串族群运动方兴未艾。在一次集会中,遇见牡丹林明德、好茶台邦-撒沙勒散发「原报」试刊号,进而在1987年一起创办台湾第一份原住民报纸──「原报」,自己的社会参与、民族意思等很多观念是从那个时期激荡出来的。


  今年年初与一群朋友合组了「还我土地主权部落联盟」,期望把部落的声音与期望透过这组织呼吁与落实,巫玛斯不讳言自己在生命过程中有一定的追求,也会有所成就的念头,但最大的重点是营造一个快乐的生活,在这过程中生命提升。

◎「一定要乐观才能成长吗?」


  巫玛斯回答的很有趣「一旦接受了自己是残障者,就会发现,自己脑袋无限发展的空间!」,「走出负面思维会改变生命;接受当下处境,才能发挥自己,在找寻生命的价值里,生命成长一定要有个快乐当媒介。」

◎六十五岁退休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谈原住民自治的慷慨激昂,谈生活却又悠闲写道:「如果有月亮,我经常与太太带着小女孩到好景点赏月。」这是他享受人生的方式之一。每个月都开车环岛旅行的巫玛斯:「每一条可去的路我都去!」这句话像极了他为自己下的脚注。


  巫玛斯原本打算六十岁时以类似出家的方式过独处灵修的生活,但因小女儿的出生而延后五年,他数算着自己现今生命的重要事情──包括山地门排湾工艺休闲园区-琉璃天堂、排湾拉瓦尔廿六字母与辞典、泛太平洋南岛族群文化之旅、达卡劳斯静坐灵修中心、飞碟物理试验与证实。注视着这位侃侃而谈的长辈大哥,心里突然想起联合报记者翁祯霞的报导。


  汉名「雷赐」的巫玛斯是屏东县三地门乡的排湾族原住民,以研制重现琉璃珠而闻名,是地方知名的艺术工作者兼业余飞碟物理学家,巫玛斯58年由行政院调查局「情报杂志」读过数篇飞碟相关专文,…带给他长达数年的震撼,直到1979年无意中,和两个儿子目击村庄东北高空滞留长达三小时后缓慢移去的盘形不明飞行物体。

  2002年8月,巫玛斯曾代表台湾飞碟研究界,受邀参加在中国大连举行的「世界华人UFO科学研讨会」并发表其依据易经学理的研究报告──引力极化物理理论。


  1979年的震撼与热情持续到今天,传统的琉璃珠到科学尚无解的飞碟,这是大家认识的巫玛斯。台湾飞碟网站的首页,巫玛斯如此写着:「抱歉、寻找新闻的、守旧理论的、无想象力的、丧失挑战的、追逐名声的、凑热闹的人,这里帮不上忙,请勿进入!」这也是巫玛斯!


  2000年、2002年、2003年,巫玛斯与艺术学院毕业的两个儿子在高雄机场、文化园区、台北外贸举办一连串的「老故事──排湾三宝」艺术联展。


  巫玛斯目前是山地门文化艺术协会理事长、高雄市府原委会文化顾问、排湾三宝工艺馆馆长。


新闻录入:天才傻瓜    责任编辑: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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