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世界上古玻璃专家们的研究,古代东方玻璃都属铅钡类玻璃,而西方所产为硅钠玻璃。笔者是个技术肓,只是人云亦云,对所谓铅钡、硅钠之类,亦不甚了了。而西方硅钠玻璃的技术传入中国,据文献记载是在北魏年间。北齐人魏收的《魏书·大月氏传》中有这样一段:世祖时,其国(大月氏)人商贩京师,自云能铸石为五色琉璃。于是采矿山中,于京师铸之。既成,光泽乃美于西方来者。乃诏为行殿,容百余人,光色映彻,观者见之,莫不惊骇,以为神明所作。自此中国琉璃遂贱,人不复珍之。
西域人到中国来用西方的技术大规模地生产琉璃,从文献上看这是第一次。这个琉璃工场可说是专为北魏统治集团服务的。用它的产品装修建造的那座"容百余人"的"行殿"曾让人们惊骇不已。不过,这个工场持续的时间好象不长。自太武以后,北魏政权又存在了百年左右,这个工场也许就和北魏的政权相始终。大月氏商人在平城的事业,可谓历史上昙花一现,笔者翻遍了明嘉靖年间修纂的《大同府志》及其他有关文献,已经找不到一点琉璃生产的痕迹。这件事虽然对中国的琉璃有过重大的影响,但却并没有使中国的琉璃真的"贱"下来。唐代以后,人们对外国传入的大件琉璃器仍然是那么珍视就是很好的说明。
有的研究者认为,北魏时大月氏人在平城所生产的是琉璃砖瓦而非琉璃制品,其实是一种错误见解。琉璃瓦并非西域人所创造,而在汉代以前西域人就以生产琉璃而闻名世界。况且《魏书·大月氏传》中所谓"铸石为五色琉璃"、"采矿山中,即京师铸之";所谓"光泽乃美于西方来者"、"光色映彻",若细加体味,问题自明。夫制陶用土,是为陶土,产于丘陵地带;而冶炼琉璃用石英、长石,皆石之属,须于山中采之。大同周围山中就蕴藏着大量优质的长石矿。余曾在北京查阅文献资料,就遇见一位大同市的乡镇干部,他正是为了开发家乡的长石资源而到北京来找出路的。
北魏时大同的琉璃制品很难找到了,即便找到,鉴别起来也很困难。因为它是由西方人用西方的配方和西方的工艺技术生产,甚至器物的造型和纹饰也和西方琉璃品没有两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其琉璃的成分肯定是硅钠一类。这就使笔者一下子联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1982年在博山大街发现的古代琉璃炉遗址中所采集到的琉璃标本,经专家们分析鉴定,也都是属于硅钠类玻璃,而非我国或东方传统的铅钡类玻璃。二者在成分上的一致,应该说明某些问题。
可以肯定,是博山琉璃受了西方工艺技术的影响。但是,是在什么时候,通过何种渠道和方式使博山琉璃接受了西方的工艺技术,还有待于今后有志博山琉璃研究的年轻人去继续努力追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