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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中国琉璃-2001届国际现代琉璃大展
作者:张毅  文章来源:中国艺术家联盟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7/5/6 1:01:20  文章录入:paulee  责任编辑:牧之
    公元一九一○年前后,法国雕塑家罗丹(August Rodin)曾经兴致勃勃地和一位做玻璃的工艺家尚孔(Jean Cros)合作,罗丹对于当时十分流行的玻璃粉铸造法(P^ATE-DE-VERRE)很有兴趣,因为透过这个工艺制作方式,他几乎可以预见到一种新财质作为雕塑的处女地。长期以来,古典雕塑一直局限在金属、石材之间。罗丹看过各式各样玻璃铸造出的作品之后,心里充满了各种可能。然而,根据可见到的记录里,罗丹试了六件创作,却只留下一件,叫"花子"(HANAKO)的日本艺妓面像。

    罗丹为什么不再尝试?没有人知道。

    在罗丹之后,有许多伟大的名字和玻璃艺术创作有关:麦斯·尔那斯特(MAX ERNST)尚·考克多,毕卡索,达利,以及不久前去世的西撒(CEASAR)。这些大师,努力地用玻璃材质创作,叙述个人的情感,诗意。但是,在一九六○年之后,当"现代玻璃艺术"(CONTEMPORARY GLASS ART)或者"工作室玻璃艺术"(STUDIO GLASS ART)在欧美出现时,所有大师的名字,再没有出现。

    在近四十年的岁月里,成为玻璃艺术的新定义者是一些新艺术家的名字,包括:李宾斯基(LIBENSKY)夫妇,李维·瑟古索(LIVIO SEGUSO),戴尔·奇胡利(DALE CHIHU-LY),藤田乔平(KYOHEI FUJITA)等等。

    今天,美国成了近代玻璃艺术的最大园地,各式各样的玻璃工作室,充斥美国各大学。美国康宁玻璃公司,由于材质本身和他们产品的关系,成立了世界最大最著名的玻璃美术馆,并且主办几种刊物,定期地推广年轻玻璃艺术家的创作。而美国,也是现代玻璃艺术品最大的收藏市场,全世界的玻璃艺术艺廊里,粗略地计算;百分之七十在美国。

    一九八七年,琉璃工房成立之前,中国和世界现代玻璃艺术,还没有直接的关联。

    而琉璃工房成立之后,一心坚持的"中国现代琉璃艺术"(中国古代称玻璃为琉璃),在历史文化的角度而言,当然有其必然性,因为近代中国的近五十年的经济发展环境,更因为经济富足培养的文化见识。但是,就个人的角度而言;琉璃工房和中国琉璃的关系,或者甚至中国琉璃的未来和世界琉璃的关系,其实十分偶然。

    几个电影工作人员,因为对电影工作的不安,想换一个人生炮弹,又不愿意离开创作,突然发现工艺美术是一项很理想的工作,而偶然的机会,接触了一些法国水晶作品--是借来拍电影的陈设道具,几个人就问:为什么没有中国人的?

    一九八七年开始之后,是一段不忍回顾的惨痛记忆,在众多的琉璃创作技法里,琉璃工房想象可以创作中国风格的:就是这种叫"P^ATE-DE-VERRE"的。因为它的基本概念,就是脱腊铸造法。用这样的方法,青铜器的辉煌造型,或细腻或壮阔,才有可能实现。当时,因为伙伴之一在美国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吹制,虽然一面也试着吹制法,但是,毕竟觉得吹制在造型上的可能性,十分受限。因此,十分坚定地研究发展着脱铸造法,在琉璃工房的愿望里,是希望经由脱铸造法,发展出一种新中国青铜器工艺美术的灿烂世代。

    脱腊铸造法的方法,其实十分容易懂,在造型翻腊,再把腊型埋进石膏浆液里,等石膏干,把它反扣,放进蒸锅里加热,俟腊流出,就可以把玻璃(或者水晶玻璃)颗粒放进模子里,重新加热到一千度上下,降温,将石膏模去掉,就能够得到一件和原型一样的琉璃作品。所有的书上都查得到。

    琉璃工房一九八七年开始的时候,是在一间公寓的阳台上,把街上买来的白腊烛,放在电锅里煮,开始"脱腊铸造"。前三年半,几乎是倾家荡产,惶惶不知何以为继?!我们显然太低估了脱腊铸造法,也太高估了自己的智慧。

    但是,当杨惠姗抵押了所有的房产,换来的资金耗尽之后,仍然看见一炉一炉失败的破碎的琉璃的时候,我想支撑琉璃工房的,应该是一股悲壮的民族志气。琉璃工房曾经在一次展览的序言里说道:只有文化,才有尊严。琉璃工房把那个小小的个人人生的工艺美术的学习,当成在未来世界中国新文化形象的奋斗。

        一九九○年前后,琉璃工房在日本的一次小展,展示几件侥幸拼凑出来的作品,得意地宣称"台湾来的中国人作的P^ATE-DE-VERRE"。

    一位日本学者笑盈盈地告诉张毅,在他的一本介绍中国古琉璃的书上,可以查到:"中国河北省满城县中山靖王刘胜墓里,也就是有名的金缕玉衣的旁边,有两件十一公分的琉璃耳杯。"日本学者平淡地说:"应该是中国最早的PATE-DE-VERRE"。

    如果以前计算,那是二千一百年前。

    一九九三年,琉璃工房第一次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办展览,坚持把这只中山靖王耳杯,从河北博物馆借出,放在展览厅中央。当大家十分就事论事地认为"玻璃"就"玻璃",何必琉璃?琉璃工房坚持"琉璃"。坚持中国琉璃。

    对于琉璃工房而言,今天的第一届国际琉璃大展,是中国琉璃的新纪元,来自全世界的现代琉璃艺术的重要名字,几乎悉数在展览里出现,它的完整和多样性,几乎是一个完整的现代琉璃艺术博物馆。十五年来,琉璃工房不自量力地要让中国琉璃跟全世界说话,我们希望这些努力,在这个展览之后,有了一个新的开始。欣喜的是,琉璃工艺教学已进入中国的美术院校,源源不断的年轻人,会步入这个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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